见纪文故作镇定一屁股坐下，老人说道，“在邺城任自强虽远不及老夫，但也算得上不错的修行者。”纪文闻言朝一脸呆滞的任自强望去。
“别看了，死不了，任自强这样就算你拼尽了力也伤他不了分毫。”崔世平一杯茶水喝尽，又自添一杯，接着说道，“修行到他这个层面的，我们称为望山。当然后面还有登高、绝顶，老夫就不赘述了，往后日子里你多少会接触到。”
纪文对崔世平每次的点到即止，恨得牙痒痒，忙问道，“我如果开始修行是什么境界。”
“愚山。”老崔笑着说道。纪文瘪了瘪嘴，像是活吃了一只苍蝇。老崔接着说，“愚者之山，无知即为乐，一知半解。如谷中行军，不见天高、不见海深...今天“请”任自强来是为了，目的是让你先见识下修行中一些弊病，你好考虑清楚是否真心学下去。”
说完，老崔笑了笑，他拿起一根又细又直的竹竿，挥手朝任自强甩去，纪文就听啪的一声，任自强手背多了一条红痕，“即便不求长生，但修行终究还是不合天理。想拥有什么，就必须付出些什么。所以，纪文，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原来，崔世平为了兑现承诺，今早刚醒就问了纪文的意见，一是修行终究是大事，如果本人没下定决心，之后修行多是崎岖坎坷；二来，纪文活了两世，性情保守，总觉得得先看看、磨蹭磨蹭，才好下决心。
于是，当任自强敲门时，一老一小就打定了主意，都想借任自强展示下修行的情况。
“他是兵家修士，以你为基准，十个你带着兵器也伤他不了分毫，如果他醒了，对上百个你都没什么问题。”老崔像是前世的楼盘销售员，竹竿在任自强身上左右指点，解释道，“那任自强修行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就是只要听到与数有关的问题，他就下意识花费全部精力去计算，不管题目有多简单、有多难。”
纪文以手掩面，实在想不出这看似威武的刀疤汉子竟能有这般脆弱的一面，插嘴问道，“那他要是解不出来怎么办？”
“有点信心好不好。”老崔没好气蹬他眼，“再者说，凡事都有两面，任自强的症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那刚刚那题他解得出来吗？”纪文问道。
“废话，《十章算数》里的题，就连蒙学的童子都解得出来，他个大老爷们算不出？”老崔斥责了一句。
“那有没有人修行时没有症状？”
老崔喝了口茶，答道，“一般都会有，只是每个人症状都不同，影响程度也不同，比如有人修行后，仅仅是嘴臭了一些，有的人可能是变得沉默寡言，有的人则是修行之后牙疼...”
这时，纪文忽然想起一事，但碍于老人颜面，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崔姓老人看在眼里，悠悠说道，“没什么不好说的，老夫的症是癔症。怎么你害怕了？”
纪文赶忙摇摇头，“那有没有好的？就是负负得正的那种？”
“负负得正？”崔世平不知道这次意味为何，但听得懂纪文的意思，回答到，“自然有的，其实任自强的症就属于那种。”
“他这都这样了，好什么呀。”纪文不屑。
“回头你就知道了。”老崔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想好了没有？打没打定主意踏上这条“不归路”？”
“需要什么仪式？”
“不需要。”
“过程痛不痛？”
“嗯，不疼。”
“你这么说，我不太相信。”
“老夫时间宝贵，赶紧给个痛快话！”老崔有些恼了，用了拍了拍桌子，桌上茶杯一蹦一跳。
纪文也跟着一拍桌子，大声喊了个字，“好！”
坐于主位的崔世平闻言一笑，不知从哪摸出两个药丸作势递给纪文，附言道，“吃了就好。”
纪文下意识接过，怔怔问道，“代价呢？”
“或许是所有的一切。”老崔像是偷了鸡的狐狸，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