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李天第一次给李明钱，把它藏在鞋底，走起路来一点不受影响。
接下来李明就紧盯着门口，出来一个大人，李明马上跑上去问他是不是校长，好几个人摇头说不是。有个大叔问李明找校长有什么事，李明说谈一谈来这里读书的事，他也摇摇头走了。
门口大爷又来把李明赶走，他只能走的稍远一点，看到有人出来赶忙跑快点赶过来。
晚上门口大爷要锁门了，也没有一个人承认是校长。
大爷向李明招手，他忙跑过去。
“小伙子，校长也不是每天都来学校的，也不是走路上班的。”
大爷压低声音，“校长开辆白色轿车，别人都没车，有车的也不是这个色，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李明慌忙道谢。
大爷又问李明晚上准备睡哪儿。
李明还没想好，大爷说：“往前走两里路有个公共厕所，里面应该挺暖和。”
李明再次道谢，走了两里路果然有个公共厕所，特别大，也不臭。
李明就着水龙头的水吃了俩馒头，找了间放扫帚的小间，里面有几根棍子头绑了些布条条，并在一起刚好够他蜷起来睡。
第二天一大早李明被做清洁的婶子叫醒了。
“我的乖乖，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婶子说完拉住李明，大概是感受到温度正常，她才松开满是老茧的手，递给他一块饼子。
李明连连摆手，“婶子，我不能要，这是你的午饭。”
劳动人民没有带零嘴的习惯，李明吃了她中午就要饿肚子。
婶子把饼塞给李明，板着脸说：“拿着！我包里还有呢。”
说完怕李明不信，还特意拍了拍腰间的挎包。
李明吃着饼子鼻头一酸，菜饼子喷香。
李明妈每天都会把前一天吃剩的菜在第二天做菜饼子，油放少了，干巴。
李明在学校门口等了三天，饿了吃馒头，困了睡公共厕所，早上喝一肚子水管一天，晚上喝一肚子水管一夜。
第四天李明没有等到校长的车，却被带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真大，校长戴着金边眼镜真有文化，他问李明等在校门口准备做什么？
李明受宠若惊，“我想读这学校，可是中考的时候差了两分。”
校长听到差了两分，告诉李明没有这规矩，县里其他高中也不错。
李明生出勇气，“我只能读最好的，这样我爹才让继续读，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考到大学走出大山。”
校长许是没见过李明这么能守的人，也或许是校长被李明最后一句话取悦了。他答应让李明入学，还同意给李明申请贫困学生免除学杂费。
李明想跪在地上要给校长磕头，腿却怎么也曲不了，李明趔着右腿，用手曲了左腿落地。其他老师过来扶李明，李明借着力右腿波棱盖也落地。
回去的时候太阳正烈，李明走在路上回头看这学校大门，金晃晃耀眼的很，那通向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也光溜溜的干净。
一想自己又能读书，腿也不酸胀了，想要一鼓作气走回家，却在半路碰到了赶着牛车的李天。
落日的余晖洒向老黄牛的脊背和李天黢黑的脸，黄澄澄的像成熟的麦子，油光透亮。
李明边往前扑边喊：爹，我能读书了爹！
李天听到校长收下李明了，也哈哈哈哈大笑，“总算没白费老子这几天走的路。”待李明追问什么意思时他举起来的鞭子落在了李明身上，边抽边骂：“狗娘养的，老子还以为你被车压死了！你咋不被压死呢？多大能耐？疯子盼天塌，还真想当状元？也不看看你个狗娘养的有没有那命！”
李天抽了几鞭子许是累了，抬脚踹向李明，没想李明小腿肚儿一受力直接软下去。
李天一边骂骂咧咧，“吃的比牛多力气比鸟小。”一边拉着李明上了牛车。
回到家已经深夜，家里没燃灯，李明妈抹黑煮了碗面，李明坐在门槛上稀里呼噜吃着。
李明妈伸手摸了摸李明的小腿，心疼的只抹泪，也没问李明这几天怎么过的，只说了句：“娃大了不由娘，我只盼你好好活着，以后能给我摔盆。”
可李明最终也没能给她摔盆。
高中三年，虽然免除了学杂费，但生活费还得花钱，为了少花钱李明总是等同学吃过了，食堂只剩最后一点饭菜了才去买，这样食堂大爷能多给点儿菜汤。
食堂开早饭，李明照例买了两个馒头，但那天的馒头太硬，李明一口下去咬了半个馒头，大半塞在喉咙口大半还在嘴里，噎的他开始翻白眼，又舍不得吐出来。
李明看着窗口的大爷开始变成两个头，两头怪向他走过来，嘴边突然冒出来一碗菜汤，李明托着碗底就猛灌几口，也不管会不会喷出来。这口馒头终于被菜汤泡发，吞了下去，喉咙生疼。
看着手里被喝空的菜汤碗，有些无措，不是出不起这毛钱，而且觉得晚上只能吃白米饭有些难过，这可是他每天唯一能吃上白米饭的时候。
卖饭的大爷见状说这是剩的汤底，不收钱，李明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人家刚刚救了他。
于是李明问大爷有没有他能帮忙的，李明的意思是帮他干点活，不能让大爷觉得做了好事还得看人脸色（作者：大哥，你明明是因为晚上吃不上米饭面露难色）。大爷说他们还差一个洗地板的临时工，问李明肯不肯干，一个月给块，中晚饭后都得擦，还包饭，就是有一点，饭都是学生们打完后剩下的。
虽然李明不明白为什么早上不用擦地，但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好事，终于不用愁午饭和晚饭了。剩不剩饭的管饱就行，李天在家骂李明吃得多，李明还时常不服，来了学校自己付钱买饭才知道，自己是真吃得多，别的同学二两米饭就够，李明四两米饭还只能半饱。
李天说没那么钱让李明在学校享福，开学几个月的生活费还是李明妈偷偷塞给他的，现在好了，李明能赚钱了。
李明每天把地板擦的干干净净，就怕老板不满意不让他干了。擦完地立刻跑去上课，不敢错过一堂课，重点高中学生都很厉害，再不是李明临时抱佛脚也能名列前茅的时候了。
三年过的很快，李明长高了也长胖了，毕竟能吃饱饭了，擦地也不是重活。
高考结束后李明和食堂周大爷告别，周大爷看着李明从瘦小的毛孩子长得人高马大，他告诉李明一个秘密，“其实你在这个学校小有名气，还登上过市里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