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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起身踏险途(1 / 1)

不足一个月,妇人还真的变成了土豪,曾经饥肠辘辘,如今家中也有了余粮。她给元同装了一袋吃食,足够他吃上数日。这些食物均采自那个隐匿、诡异,却生机盎然的山谷,村民口口相传的禁地,却被元同活生生变成了粮仓。

吃着可口的食物,妇人总是心怀感激,在即将饿死之际,元同从天而降,给她带来食物。那曾经只有树皮的山坡,元同一上去便能找到一篮子食物;那个能杀人的禁地,竟藏着无数宝藏,而只有元同能自如出入。她有太多的不解,一辈子也弄不明白;她也不想弄明白,只相信这是神佛的护佑。

元同心中也有不解,自己为何能破得了巨石阵,那八卦谷为何隐藏得如此之深,为何如此奇绝。他不求神佛护佑,而这山谷确实救得了阿姑的性命,一切种种,有解无解,都是最好的安排。

离别是伤感的,或早或晚,这一刻终将到来。腰间插着柴刀,怀里揣着两块蒻头、一个旺火,肩上还背着一袋食物,元同开始了新的征程。

阿姑含泪相送,被元同劝阻,无奈只能站在家门口目送他离去。元同泪眼婆娑,几步一回头,招呼阿姑回去,今生可有缘再与她相见,他着实不知。

两个人,本是萍水相逢,在这小山谷中偶遇,相处不过二十余日,为何如此难以割舍?

师父不辞而别,元同孤自下山,来到这烟火人间见到妇人,那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妇人如同母亲一般,给他孤寂、悲痛的心送来无尽的安慰,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妇人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山谷过活,挣扎在死亡边缘。元同的出现,给她带来了生的希望,像儿子一样陪在她身边,安居乐食,让她找回了家的温馨。

一个心里极度悲痛,一个身心疲惫,极度绝望,两个人走到一个屋檐下,相互给予,相互慰藉,俨然是一种相依为命。

虽极度饥饿,妇人却把仅有的食物让给了元同,为了给元同做铺盖,她不惜冲破偷窃的禁忌;对元同,她毫无保留地掏出了真诚。二十余日里,元同不辞辛劳,倾其全部才智,只为让妇人不再挨饿,不再受冻;他的真诚不在言,而在行,妇人悉数感知。

真诚的相对,真切的付出,真实的改变,二人用真挚演绎着真我,这份真情何等厚重,如何能轻易割舍得下?

山谷口,社稷树矗立在那,望着斗转星移,感受这无甚烟火气的人间烟火;它没有死,而是在倔强地重生。树干上,元同糊上去的稀泥难以寻见,似乎已与老树相融,成了它的新皮。树梢上,那枝还未枯死的树杈已现绿色,嫩芽即将挣脱芽苞,踏春而歌,直面这人间烟火。

元同望着老槐树,喃喃道:“你不会死,谷神不死,社稷未亡,你也不可能先它们而去。风雨再多,你也要坚强地活着,你山上的兄弟还等着与你牵手呢!”

告别老槐树,元同向谷外走去,远远望去,谷底的水潭边,淡淡的绿色若隐若现,黍谷已长出了新苗,他播撒的希望已然生根。

走出山谷,元同沿着山腰一路西去,沿途的景致与谷神坳没有两样,天空烟尘弥漫,山野枯黄一片,万籁死寂。走了三个时辰,行进几十里,他没碰到一个人。山沟里倒是窝着几个村落,那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谷神坳,毫无生气可言。不想可知,在这一片枯黄中,无人能谋得一丝生计,村民流落他乡已是必然。

阿姑的那一袋食物功不可没,给元同提供了充足的能量,让他得以健步如飞。他脚上穿着阿姑做的千层底布鞋,柔软舒适,让他如虎添翼,两脚生风。不出五日,元同已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梁上奔袭了三百余里,布袋中的食物已所剩无几。

腹中时常发出饥饿的鸣叫,他又需重操旧业,到山上刨食。天从不绝人之路,越是往西,地势越是开阔,绿色已现于山梁,村落也多了起来。更难能可贵的是,房舍上的青烟依稀可见,那是生的气息。

满眼的绿色总会给人喜悦,元同也乐在其中。但一日未过,他再也乐不起来了,山上的野菜着实难寻。这一日,还未到午时,肚子咕噜叫个不停,元同也感到全身无力,觅食的时间到了。他从腰间抽出柴刀,向四周望了望,最终选定一个树木茂盛的山脊。

几日的艰辛刨食,元同已基本掌握这片山林的情况,山脚下基本空无一物,无需在此劳神耗力,直奔半山腰方是上策。今日亦如此,手中柴刀肆意挥舞,野草纷纷俯首称臣。但折腾了半个时辰,除了几片苦涩的菜叶,腹中仍是空空如也。

元同翻身坐了下来,望着茂密的林地满腹疑惑。以他的经验判断,这里的野菜会多如牛毛,随便抓上一把就能饱腹,为何他却一无所获呢?是自己不够认真?不是。是自己的经验退步了?也不是。答案只有一个,这里的野菜早被人挖了去,而且挖菜之人定是功夫了得,将这里一扫而光。

他看着手中银亮的柴刀,无奈地摇摇头,“兄弟,看来你是收割利器,而非刨食的镫锄啊!不过,镫锄八世已在阿姑那安家了,要在那里完成使命,它的活只能由你代劳了。”

元同与这把柴刀可谓感情浓密,它是师父给他的第一个工具,是他的第一个伙伴。山上的第一年,师父便开始带元同劳作,过着春播秋收、自食其力的生活。

元同的农耕生涯自割野草开始,见证者便是这把柴刀。自此,它便与元同如影随形,只要元同出门,它必然现于元同腰间。元同甚是爱惜这把柴刀,使用过后都会清洗擦拭一番,不让它生出一点锈迹。柴刀也善解人意,初恋情人般体贴,陪伴他走过及冠之年。

随着时间的累积,元同在山上的足迹不断延伸,一些险峻之地他也经常光顾。一日,他在一个峭壁旁寻找野菜,突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顺着山脊滑向峭壁,掉下去必将摔成肉饼。眼见双腿已悬在峭壁上,再下滑半尺,他将万劫不复。千钧一发之际,柴刀抡起,勾住一棵小树,如此才保住元同小命。

惊魂过后,元同思来想去,总觉得那保命一勾是柴刀主动所为,心中不禁感激涕零。因感恩而生爱,柴刀由恋人晋级为爱人,腰间陪伴自不在话下,元同还把它带入房中,挂在墙壁上,需得看着它才能安然入睡。

生存逼迫,利器不得不去刨食,刀锋不得不去磕碰坚石,爱人不再受到怜惜。柴刀瞬间转换了身份,变成元同的难兄难弟,陪他斗争在生死边缘。

追忆往昔对饱腹无济于事,提着兄弟,元同向山顶爬去,期望那里会有所获。果不其然,一脚跨过半山腰,野菜多了起来,元同俯下身,左右手齐上阵,频繁往嘴里送去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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