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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节 受尽屈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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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听说王子殿下要提走自己,打心底升起几丝的欣喜,就连麻木的肢体也开始回舒。他竖起耳朵,一直不漏地等待张怀玉的答复,只听得张怀玉无可奈何地道:“他与吾子张迁有夺妻之恨。万望能看得下臣随陛下出生入死的份上,将之斩立决。”

狄阿鸟觉得他坏王子功业,王子定不让他如愿,心中更是悲喜交集。

他听那官儿安慰张怀玉几句,感到他们要拖出自己,并不反抗,顺着力士的劲儿走出来。

外面的天空虽然云多,却远非窑窖可比,光洁刺眼,给出一种再世为人之感。

士卒伸出刀枪,自后顶叉着他的腰,把他押到大片的空地上,而那儿已经等了十数静伫的骑士。狄阿鸟往他们看看,只希望他们不要固执地给自己戴脚镣、手镣,更不要上木枷,最好出于折磨自己的目的,把自己的两只胳膊缚实,拴在马后拖着走,使自己得到更大的逃走机会。

想到这里,他突然大吼道:“囚车呢?!囚车呢?!不给老子囚车,难道想要用马拖死老子么?要是把老子拖死,大皇帝杀你们——”

快马急速奔驰,把后头拴系的人拖拉在地面上擦上几里,几十里,更是大伙心中的酷刑。张怀玉果然不肯让他白白离开,狞笑道:“在外面绕几圈,先给他脱身皮,让他老实、老实。”说完,他便让骑兵照办。狄阿鸟心中甚喜,口中却痛骂不断。

他们开始出发,顺着张怀玉的心意,猛地鞭出马嘶,扯了狄阿鸟一个趔趄。

前面的骑士奔纵,后面的骑士扬鞭,竞相发出巨大的狞笑。狄阿鸟却只能伸出两只胳膊,甩开两条腿,顺着劲儿奔。

骑士到底不是张怀玉的人,驰出营地,并没有在周围绕了三、四圈,而是直奔旁边的镇城。他们保持着适当速度,虽然不是极快,却也不慢,本觉得不大工夫,就已经能会让后面的囚徒腿弯发软,被路面擦得满身血皮。

然而狄阿鸟深知里面的凶险,始终不肯在极难忍受的不由自主、烦躁和无法保持平衡的艰难中,身子一软栽下去。

他们难以得到预期的快感,爆发出强烈的折磨欲望。

几名骑兵大呼着和马车上的官吏打招呼,竟不再忙着进镇,狞笑着,痛骂着,硬是走到野地上奔驰。他们偏出正路,驰骋到二十多丈的土坡下,土坡够荒的,上头挺立着几颗大杆植物,以两树细木最高,伸出没有修剪得野枝,暴露出三角刺,是处抛尸的好地方。而坡下却有一圈光秃秃的野路,像是节拴系的绳头。

他们想在这里跑两圈,拖出个三五六九来,当然,并不是为了替张怀玉教训这位年轻的土司,而是要在见到王子前杀一杀野性。那官吏喝止马车,在嘎然刹势里据到车左,停车笑看,警告身边不相关的两名骑兵说:“可别没让殿下见着就玩死掉。”

两名遥远而不在场的骑兵却都回过脸,肯定答应道:“放心吧,倒现在还没有拖倒——”

那官员也这么觉得,凑过头远望,只见战马急速地蹿越,沿着野径扯起来一道碎土黄烟。一圈,两圈,整整奔了好几圈,缆绳后面的人影仍然左一跟斗,右一趔趄地跟着奔跑,时而脚不离地,时而歪到坡上踩两脚,继续跟着跑,始终也不见倒地。

等在路上的骑兵都难见到这景象,虽不知道难度在哪,却照样感到稀奇,不禁“啧、啧”叫道:“这厮比马还能耐?!”

狄阿鸟已是汗如雨下,偶尔转一转脸,路面等待的骑兵们花花而过,却似感到激动地嘴脸张大,兴奋而清晰,心中更生出无际的怨恨和愤怒,半拉麻木的脑门子装的都是翻天覆的大吼:“凭什么!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凭什么他们折磨我好似在折磨一只畜牲呀。”

人一旦被捆住,被牵引住奔跑,下脚重,身形不稳,再拖两道来回,狄阿鸟早已疼痛僵硬的小腿筋都硬梆梆地可以搉断,耳边嗡嗡作响已经分不清哪是自己的怒喘,哪是密集的马蹄,呼吸更是像盏拉动的风箱。

他再勉励支撑下去,感到地面上的一小块泥疙瘩都隐藏着巨大的风险,能让自己被拖着翻身倒地爬不起来,能让自己一脚踩不好,脚脖挫折,倒也没有余心问“为什么”,只是一味势若疯虎,用被汗水浸泡的双目死盯住前面。

他胸中恐惧、杀意潮水般高涨。求生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头方上空的扬尘昏花打脸,顿时变成数丈宽高的鬼脸,两眼黑洞洞地塌陷,随着落脚和喘息上下晃动,恐怖万端。

狄阿鸟感觉到脚心被铲掉一层血肉,和靴底黏成一体,好似在烈火炼狱中奔走,感到自己喉咙胀痛,饱满的肺开始炸裂,而内脏熊熊燃烧,感到干燥的鼻孔里要喷出热液,感到眼前浮现出自己在荒原上追逐过的野物……

那些疲惫、仇恨、不堪负荷的灵魂永不停歇自己的脚步,仍然用尽全力跳跃起来,身姿卓绝。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

他很想就势倒下去,哪怕倒下去再也站不起来,被拖掉大半血肉,奄奄一息。

但这不是凫水扎猛子,气憋到尽头,浮出水面喘喘,也不是在自己的田里劳作,累了歇歇,这就是生与死之间的选择——

所有在荒原上奔跑的活物都没有放弃的习惯,它们宁愿奔跑到内脏火热沸腾,口鼻喷血,也要经历完这场永不放弃的生命。

狄阿鸟的心底翻来覆去地涌现出断续、简短的声音,一会儿是“跑死吧”,一会儿是“总有一天杀光他们”,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自己足足追了三天三夜的老狼,灵魂钻入那衰老如破车的躯壳,使劲地用牙齿托住几乎要掉下来的舌头,不顾陷入热辣辣积雪的脚爪,压制住膨胀的心肺——搅拌出不知鲜血还是白骨的毁灭气息……

眼前虚幻如梦。一匹老狼凶戾蓬勃的好梦。

精心细作的挑逗战。

突然猛烈疯狂的厮杀。

惨败者喉咙里的呜咽。

牙齿刺入鲜肉,汲吸热血的快感。

最终。景象停留在对花白骨体的啃噬,开始“咯嘣、咯嘣”、“咯吱吱、咯吱吱”地响个不停。

狄阿鸟不知道自己的牙齿什么时候开始吞剔骨头,只是用尽全力咬紧脑门上的收缩和鼓动,反复嫌弃牙齿不够锋锐,寸寸打磨生存下去和百倍复仇的欲望……

不知拖了多少圈,路上的骑士有些麻木,他们不知道骏马能不能拖垮这位土司酋长,什么时候拖垮他,突然记得王子殿下做过安排和交待的,只好草草结束酷刑,回到道路上来,向热闹起来的镇外空地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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