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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节 包工造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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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弄来酒肉,宴请去过长月的人,再寻一些钱,作为路费、酬劳,发放王小宝,一直保持着若无其事,回过头来,霎时感觉到目前的困迫。不说别的,光是吕经大口一开,要请示朝廷,只给自己造桥费用的三分之一,要求自己以原来的水磨山人为核心,再雇佣流离的民夫。

难度太大,能不能造出来真是难说,一些当下急需要办的事儿就都搁下了,现在就连去为阿孝提亲也要缓上一缓。

他开始发愁,叫来鲁匠,算了一、两天,都估不准人力和物力,最后只好赶到县衙,让吕经免开尊口。

到了县衙,吕经刚刚吃过饭。

吕经在梳理县里的籍案,搞得小吏们抱着多少年没有动过的文本,摊到太阳底下晒了几遍,看到狄阿鸟,就是觉着狄阿鸟也是没事找事。

两个人在阴凉地里嚼了一会儿舌头。

杨浦镇匆匆赶过来几个人,报案说,河里漂了一具无头女尸。

武县基本上稳定下来,吕经很重视这样的恶性案件。

他当着狄阿鸟的面嘱咐着张奋青,自己也还跟了过去。

狄阿鸟跟着他们来到河边,看着他们打捞尸体。尸体打捞上来,已经胀了足足一倍,只认出是个妇女,身材高大。大伙认不出面目,也找到什么显著的破绽。张奋青搞个小筏,带个人沿河心来回走,看到能不能摸到什么蛛丝马迹。

狄阿鸟反应快,让吕经把她衣裳拔下来,带回去县城晾起来,让亲属来认。

吕经也觉着合理,就让人照办了。

这时什么话都不好说,狄阿鸟回了去。

回去鲁匠正在等着,说衙门已经发了一批丁,要想省钱,早早动工,缩短施工期。狄阿鸟一想也是,只好跟他一起,沿着河渠粗选桥址。

他们在县西和县南看了一趟,回来已经过了一整天。也就是第三天中午,杨涟亭的姐姐提些地瓜来找他,说:“涟亭家媳妇出去卖布,两、三夜不见回去。寻去她娘家,她娘家人也没有见着。我说是出了事?!说给涟亭,涟亭吧,他也怕你麻烦,让衙门查吧?也怕媳妇过两天就回来。”

狄阿鸟想到了那具沉尸,连忙问杨涟亭的姐姐:“她穿什么衣裳?!”

杨大姐一回忆,跟那尸体的衣裳大致符合。

狄阿鸟立刻带着她去县里。衣裳已经晾干。披在衙门口飘,旁边贴了张认尸的告示,时而有人走过看一看。杨大姐来到跟前,一认,认了个准,当时就瘫到了地上不起来。衙门里的衙役带着她到里面问话,再出人去请杨涟亭。

不大功夫,杨涟亭闷着脸来到跟前,摸着墙站不稳。

狄阿鸟刚见过他媳妇。

老实勤快,心灵手还巧,不爱说话,觉着凭一个妇道人家,是惹不来什么仇、什么怨的。

别说他。

整整一衙门地人都怀疑是杨乾金干的,只是没有人敢公开说。

狄阿鸟气不打一处,要求张奋青立刻带两个人,到杨浦镇调查。

张奋青在跟刑曹打下手,到现在为止,对官府的程序还不熟悉。

程序不熟悉,也就等于没有什么独立办案的能力。但他听狄阿鸟更胜于听官府,连日带着几个,自家人走了。

他查了一天半。

到杨浦镇上跟人打了一场架,回来找狄阿鸟,告诉说:“我将杨涟亭媳妇所去过的地方摸得很清楚。她出事就出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上,合适的凶杀地点是在靠近镇头的树林,用咱们家的狗在树林一找,找到一片被处理过的血迹,狗嗅过之后,就冲杨乾金地偏宅子去。到那儿,人家不让查,说是官府的人也不让查,我们就打了起来。”

狄阿鸟原本仅仅是怀疑杨乾金,他觉着杨乾金地最终要对付的是自己,没理由找杨涟亭的媳妇下手,这一听,倒觉着还真是他,他吼道:“快去找老太爷,让他立刻派人,跟着你缉拿杨乾金,抓住再审……”

杨涟亭在一旁听着,回忆说:“她出去卖布,我就不让她走那条路。”

谢先令突然打断,琢磨说:“我觉得杨乾金没有作案的动机。”

杨涟亭扭过头来,猛地看着他,焦急地说:“还能有谁?!”

谢先令倒也说不上来,想了一下,说:“也许是他的手下人自行行事,猝然抓他,动静大,压力也大,再说朝廷现在准许用钱财来买罪,人家是有权有势的豪强,真杀了个人,也一定没有大罪,是出些钱而已。”

狄阿鸟想想也是,问:“那军师地意思呢?!”

谢先令道:“逼比抓好。”

狄阿鸟催促道:“什么意思?!”

谢先令已有成竹在胸,笑道:“老张是咱家的人,要是真说通老太爷,带着衙门的人赶去,长驻杨浦镇调查证据,一味刁难,一味整治,那也是咱和他直接照着面?!他不怕落在咱们手里么?!他肯定要慌,要忍,这就让周围的百姓觉得他大势已去,斗不过咱们,是到了站出来揭发他证据的时候……即便扳不倒他,也压得他再怕主公三分。”

狄阿鸟听着也是,只是说:“老太爷那儿能答应?!”

谢先令冷笑道:“杨姓,窦姓,官姓,林姓,这武县四大豪强,加之周边各县豪强,相互之间盘根错节,光是县衙里的官吏、幕僚,就足有三分之一和他们来往,更不要说槐里府,东辅尉,扶风郡,甚至京城,老太爷区区一个县长,能抑制住他们?恐怕老太爷只差没开口怂恿你……”

狄阿鸟听得惊悚,心想:老太爷是朝廷命官,皇帝的人,他都要怕豪强怕三分,自己一个罪臣,还真不知鹿死谁手!

但他相信谢先令,觉得谢先令肯定是有话没有明说,点头说:“那就这样吧。”

杨涟亭走时有些失望。狄阿鸟知道他巴不得杨乾金死于非命,心里有落差,让人送了一送,为安全起见,还递话说,要他明日就戴上自己的姐姐。

搬到自家那乡去住,稍候自己到县里,为他活动乡籍。

人走后,谢先令方说:“主公得差我上京,能活动到一、二达官,则可保我一时,实在活动不了,我就在京城扎一营生之所,聚钱财,为兄弟谋出路。”

狄阿鸟点了点头。问:“从哪一行业下手?!”

谢先令说:“码头搬运。码头搬运是些力气活,都是些好斗精壮之辈。数年前有个漕帮分舵。有个江虎堂,都是被一些不起眼的小势力群械殴走,官府也制止不了!”

狄阿鸟笑了笑,说:“关中人再彪悍,群殴也放不到咱心上,只是咱丁壮已经很少。在武县还没有扎住脚,怎么能向外发展……”

谢先令大笑道:“主公恰恰说反了。码头上都是关中的农民,靠装卸货,扒扒东西来养家糊口——没什么远见,根本没有占据码头,依靠供货便利,兴办商行地想法——也没有什么大利。咱们武县也有人在那儿谋生,联络一、二,顺利站住脚,有了长久之计,带起来的不都是武县的同乡?!壮大地不都是武县的势力?!恰恰有助于咱们在武县地扎根!”

狄阿鸟想了一下,说:“得让熟悉武县的人帮你,你看杨涟亭怎么样?!”

谢先令回绝说:“杨涟亭目光深沉,极有心计,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咱们得失一体。我认为,去坐镇的人要符合几个条件:第一,码头上那些搬运夫都是些四肢强壮,头脑简单的壮汉,主公的人选一定要在武力上镇得住他们;第二,这个人要绝对的忠诚。出了大事。不能让人联系到主公;第三,过去之后肯定要和人殴斗。咱不能以自己地人为主体,否则被官府拿到,指向地还是主公,那么这个人选必须有让一群乌合之众变成一支劲旅地能力;第四,他要知些书文,好和上流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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