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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胜负一线(2 / 2)

我借着冲势出一枪也不敢再和它比拼这时曹闻道已奔过来我向边上一让叫道:“来人!快来人!”

船头已失那跳板已被蛇人占去现在蛇人正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当务之急不是不切实际地想什么把蛇人迫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而是逃离这船。我想起刚才说什么“楚休红就在此船上绝不移动半步”之类的话。如果蛇人大举攻上难道我真的不走么?

曹闻道已站到我身边也不知从哪里拿了枝枪过来气喘吁吁道:“统制怎么办?”

我看了看两侧叫道:“叫下面划桨的兄弟马上反向划船!”

我的船在任吉的船前面一些现在那些装好了雷霆弩的桨孔对准的是正在船尾的我们。如果我们能退后一些那么雷霆弩便可以射了。钱文义和杨易他们还在苦战但他们总还有一拼没想到我这主将反而如此不济只是一个照面连座船眼看便要被夺去。

曹闻道也不知我有什么用意但仍是大声道:“是!”他转身向舱中跑去向桨手交待去了。

他走了没一会那些蛇人已冲上了三四个。现在我们大多上了舱顶上面的人不住用箭攻击这一百来人射箭冲在最前的几个蛇人被射得浑身都是箭却仍是拼命前冲后面的蛇人竟是以前面这几个蛇人为盾正一步下冲来。这些箭威力虽大却是刺不透蛇人的身体那些蛇人移动虽然不快但照它们这样做法只怕不用多久便要冲到我们跟前了。

我身边的士兵已挤作一团谁也不说话只是一箭箭地射出去。谁都知道蛇人一旦冲到跟前是个什么后果。我叫道:“后面的船呢?让他们搭上跳板来把伤兵先带走身体没伤的随我挡住!”

喊是这么喊可是我心头仍是一阵阵不安。任吉的雷霆弩也不知到底能不能威如果雷霆弩没用那蛇人步步为营还是这样一艘艘船地冲过来。我们排成的方圆阵守御之力虽强但也有转动不灵之弊要是守不住这一大片船连逃都逃不掉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将蛇人挡在这艘船上!我咬了咬牙正待再喊两句豪言壮语鼓鼓士气这时船忽然一动开始向后退去。我被这一震人也不由得向后倒去伸后一把抓住边上的把手一下站定。

也就是这时忽然在刘石仙那沉船上爆出一声巨响。

这声响动就象耳边打了一个焦雷震得江水也鼓荡不休我耳边也“嗡嗡”作响脸上一变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这时却听甄以宁叫道:“统制!任将军的平地雷成功了!”

这时我已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琉璜味道。这平地雷只怕就是张龙友新做出的一种火器吧?在高鹫城中那些糊糙的火雷弹威力已是不小这次的响声比火雷弹大了十几倍只怕威力也要大十几倍了。

这一声巨响攻守两方都有些惊呆了。这时震起来的水“哗”地又掉回江中象下了一场爆雨水刚散去却听得周围一阵欢呼。我站在甲板上也看不清向外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刘仙石那船本已火起船也沉到了甲板平水但一艘船总在。但现在江面上只有一些破碎的船板一些残肢漂在水面上有蛇人的也有那船上死尸的。这艘不小的船竟然在这一声巨响中整个成了碎片!先前搭到那船上的跳板一头失了倚靠已掉进了水里而我们座船也象被一个巨人以利斧砍过船头的冲角也断了半根冲到我这船上的蛇人有十几个了但它们也象惊呆了一动不动。

这时从与我这船平行的任吉船上忽然出了一阵箭矢破空的尖啸。任吉的船和我的船相距不过四五丈远这阵箭只从他船上的船头出从桨孔和船头同时射来虽然不少箭都落了空但是还是有不少箭命中。雷霆弩的箭矢威力比寻常的大了太多几乎每一支都透体而过冲上我船头的蛇人连叫都没叫便倒了一片两个侥幸没死的蛇人怔了怔突然象想起了什么连滚带爬地翻下了水里。

任吉除了雷霆弩还有这一手!我突然想起在河上时任吉也曾以旗语向我请示那破船还要不要。那时我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看来就是指这种平地雷。

张龙友真是个天才啊。

这一声巨响大概已彻底击溃了蛇人战意现在它们正在退去。黑暗中象是下了阵雨一样只听得一阵水响也不知到底剩了多少蛇人听声音仍是密密麻麻看来不在少数也至少有一千之众。我不敢让人再追也实在不知那种平地雷带了多少。这平地雷看来威力大得实是远想象刘石仙那船虽然本来就已受了重伤但只是一击便成碎片这实非以前所敢想的。

此时我突然想起了那次倭庄岛夷作战的事。那次张龙友很是侥幸岛夷作乱时他没在工场逃过了一劫。那次他说是文侯要看看他的最新成果也许文侯要看的就是刚研制成功的平地雷吧?

一想起倭庄的事我却突然又想起那回从火场中冲出来的那个岛夷。那次在文侯下令要斩草除根之际那个岛夷冲出求降说什么“上当了”。当时我根本没去多想出时隐隐约约想到一些现在却好象突然然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那一次岛夷毫无胜算和理由的叛乱张龙友的侥幸以及第二天他那些奇怪的话还有文侯好象早已决定的斩草除根之心一件件在心头闪过似乎乱成一片又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联系。

突然我心头象是灵光一闪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却又一惊。

那都是文侯的计策!

那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以文侯之能怎么会把张龙友那个如此重要的工场放到倭庄去而倭庄的叛乱他又为什么根本没一点防备如此重要的地方只让华而不实的禁军把守。如果把事情连起来想想那就约略可以想通了……可是这太可怕了难道平易近人的文侯也是如此狠毒不仁么?

我浑身都是一抖不由抬起头看了看了望台的甄以宁。他正笑逐颜开地和边上的人说什么这次仗其实我们是大败可最后这平地雷使得蛇人劳而无功倒好象我们又打了个胜仗。

他也姓甄啊……我默默地想着。

蛇人已经象夏日的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乎是一瞬间江面上重归平静而船上和城中的欢呼此时余音未竭也许都觉得这是个来之不易的胜利。现在也没有人去追击蛇人我们自己的船损失惨重现在大多在救护伤员整修破船士气十分高昂可是我心头却隐隐地又有了当初在高鹫城中时那种恐惧。

这时东平城的北门开了有一艘小船贴着水皮驶过来。曹闻道过来道:“统制东平城里有人出来了。”

甄以宁又了几个信号那艘小船向我这儿驶了过来。等船一靠上我的座船船上的一个人已迫不及待地跳了上来叫道:“末将是东平守军的中军官诸葛方请问这是哪位将军的部队?”

诸葛方身材矮小一张脸却很是机警。我迎上去道:“我是新编前锋营统制下将军楚休红。”

那些拥在我周围的士兵让开了一条道诸葛方一过来便在我跟前行了个大礼道:“楚将军你们真是及时啊不然此番蛇人定会偷袭成功了。”

蛇人是偷袭东平城?我扫视了周围江面上漂着数百具尸一艘战船的残骸还在燃烧。这也算胜利?我不禁苦笑。

这次共损兵七百二十三人死者绝大部份是狼兵刘石仙部损失近一半何况连他自己也战死了。残余战船开进东平城时城头上还出一阵欢呼可是我却根本没有一点宽慰之意。听诸葛方说蛇人这次攻城主攻东南两门而它们并不强攻忽进忽退只是决不放空这一战持续了足有三个时辰将城中士兵拖得疲惫不堪。直到北门战火突起城中才恍然大悟省悟到蛇人实是来偷袭北门急忙增援。否则北门外船坞里停的一些残存战船只怕会尽数被击沉。

战事吃紧这一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说不定战争结束的时候帝国的人也剩不了多少了吧。

我们把船停靠在船坞整军下船。刚下船来便听得码头上一阵欢呼之声只是这欢呼好象并不是对我们出的。诸葛方正走到我边上他小声道:“二太子和邵将军来迎接你们了楚将军。”

二太子来了?我只有在刚回帝都时在朝中见过他一次。等走到他跟前我跪下道:“末将前锋营统制下将军楚休红率二路援军三千人来迟望殿下恕罪。”

太子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二太子虽然没有他那么英俊潇洒但一身戎装却比太子多了几分英武。他迎上来扶起我道:“是楚将军啊我听路将军说起过你。”

路恭行没在边上不知做什么去了。二太子看见我时象是怔了怔又扶起我。他的手腕有力我也注意到他指关节处都是茧是个武人的样子让我大起好感。我站起来又行了一礼道:“末将惭愧路遇蛇人袭击在城外遭此大败请殿下责罚。”

二太子笑道:“胜负兵常之常事楚将军何罪之有?何况主次若非你们及时赶到我们停在船坞的余船只怕会被尽数击沉贵军此功不啻再造。只是你们就三千人么?”

我道:“二路援军由毕炜将军统率共三万人大军在后即将赶到请殿下放心。”我知道我们这点人实在让二太子放心不下这次一战又损了四分之一剩下这两千多人在二太子看来杯水车薪救不了急。

我这么一说二太子不由吁出一口气。他笑了笑道:“楚将军远来辛苦今晚请来我军营喝一杯商议一下以后的战事。”

二太子的话很随和可是我却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边的邵风观身上了。

邵风观和劳国基、邓沧澜、毕炜并称为那一年军校毕业生中的“地火水风”四将。名列第一的劳国基已经在高鹫城战死一事无成至死也是个百夫长名列他后面的邓沧澜和毕炜是文炜爱将邵风观当初也与邓毕二人并列现在却已成为一城守城按军衔已在邓沧澜和毕炜之上。

人的命运真的不可预知啊。也许其间的差别仅仅是因为劳国基是平民出身而其余三人都是世家子弟。听说邵风观的父亲也只是个中级官吏并不算豪门但如果他仅是个平民只怕也会象劳国基一样泯然众人不可能升得如此快法三十岁不到便成为镇守边陲的大将。

二太子说完邵风观也过来说了两句明显只是应付而已。我本已猜到邵风观定是与文侯反目所以他对我也是爱理不理的。这次的援军是文侯派出来的主将又是曾与他并级毕炜看来日后两军的磨合定大是问题。不过好在他和二太子明显颇为接近而且大敌当前总不至于两军自相掣肘。

诸葛方将我们安排在城中后向我告辞走了。这个诸葛方貌不惊人处事却巨细无遗井井有条看来也是个颇为精干的人。我们的军营就在东门口我指挥着士兵把辎重搬下来后将破船交付随军工正修理带着曹闻道和甄以宁去看一下军营。

一路连番作战前锋营损失不大倒是狼兵损失惨重。到了狼兵驻地看着那些不可一世的狼兵都有点怔忡大概还没从刘石仙战死、七百人阵亡的剧痛中恢复过来。我走进去时陶昌时正指挥狼兵搬运刀枪箭矢。他倒好象没受什么打击仍是声音响亮。一见我过来他迎过来行了一礼道:“楚将军。”

北门是水门易守难攻蛇人又没有战船因此兵力薄弱。城中战船虽然损失了大半水军已无战力但以前东平城通过水路能够补给不断有这批船总能保障后勤如果船只尽毁那东平城势必成为孤城重蹈高鹫城覆辙这么来看按我预先设想那样慢慢过来虽能保证自己不受大损失却又使得东平城雪上加霜了。从这方面来说狼兵的损失倒是很有价值。

我回了一礼道:“陶将军贵部损失甚大让弟兄们好好休整一下吧。”

这也只是没话找话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说才是。陶昌时又向我行了一礼道:“楚将军日后请将军行军务必小心不可大意。”

他这话让我有些不悦。这等大剌剌的口气好象是在教训我一样。这次行军我是够小心谨慎了可他这话好象狼兵的损失都是我的责任一样我差一点便要说:“是陶将军要先行的”可看他一脸沉重我心头有些不忍只是道:“是。”

胜败是兵家常事可对于士兵来说将官的一次失误却要他们的生命做代价。走出狼兵营地时我仍是满腹心事。

天已亮了东平城中倒没有多少战时的气氛许多店铺仍是好端端开着但也有不少人家已经大门紧闭大概阖家避兵去了不过和当初高鹫城那种末日将临的气氛相比东平城里还算祥和。这也是邵风观守御有方吧要是城民惶惶不可终日谣言四起那么守城也要费力许多。

我和曹闻道、甄以宁两人正在街上走着突然听得有人叫道:“楚将军!”

这是路恭行的声音!我又惊又喜向边上看去正见一列士兵扛着粮包过来领头的正是路恭行。我迎了上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路将军!你去哪儿了?”

路恭行回了一礼道:“刚才蛇人退去我正指挥部下加紧修理城防刚才听说带援军的是你就赶紧过来了。”

能看到路恭行我也有些喜形于色。路恭行是个很好的长官以他的家世定会青云直上飞皇腾达。以后还能在路恭行帐下为将倒也是一件快事。路恭行看到我也很是高兴拍拍我的肩道:“楚将军你也来了英雄终有用武之城啊。”

我看着他身后那些士兵道:“怎么?粮食不够么?”

“不是今天是为给你接风二太子命我来买些好米。东平城中现在粮草充足你不必担心。”

我讪笑了笑。经过高鹫城那等绝粮之苦我现在几乎有些过敏了。这时曹闻道和甄以宁走了过来我道:“对了路将军文侯命我以南征军残部重整前锋营。这次我带的一千三百人都是南征军的余部这位曹将军本来就是6爵爷的部下。”

路恭行突然一怔好象对我的话听而不闻。我不禁有些不悦在见到二太子时二太子也曾这样子了一会愣。难道路恭行是跟二太子学的?不过路恭行马上又变得和颜悦色彬彬有礼他陪着我们回营一路上还向我说着先前的战事。

东平城地势远没有高鹫城险要但也有一点是高鹫城所不及的。东平城北门是道水门又是依山而建从北门进攻除了水军硬攻外别无他法这也是东平城能源源不断补充辎重的原因。而之江省向来富庶气候也较一年到头雨水甚多的南疆为好粮仓充实存粮足可置放五年不坏。这也是二太子决心与蛇人打持久战的原因吧虽然蛇人以人为食吃一顿可以十数日不饿但这样耗下去虽然将代价巨大蛇人却是消耗不起的。

只是战事已持续了那么多日城外的蛇人仍然未露疲态二太子的战略不知最终结果如何。

和路恭行分手后路恭行很恭敬地向我行了一礼告辞我慌不迭地还了个大礼。他的军衔现在是偏将军仍比我的下将军高一级我也不知他怎么行这样的礼大概是征战已久他也有点昏了头吧以为我真是文侯的心腹。

在营中小睡了一阵天擦黑时二太子派来接我们的马车到了。我们的营帐设在城南的一块空地上。东平城人口虽没有高鹫城多现在也足足有二十余万加上守军大概也达到二十五万了。因为东平城富庶大多数人家都是一些大屋但除了原先的两万驻军有营房外二太子所率援军一律搭帐歇息二太子自己的帅营也不过是个大一些的帐篷。走进二太子的营帐时我一方面为这营帐之大惊叹另一方面也不由为营帐的简陋赞叹。武侯虽也颇为体恤士卒但他的营帐仍是军中最为华丽的二太子战术不知如何但这等不扰民的做法实是大有古之良将之风。我对二太子的看法也登时提高了一档。和一味喜好音乐词章女色的太子相比二太子倒更有望成为贤君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以文侯识人之有为什么不去辅佐二太子而要对那个庸碌的太子忠贞不二。

如果文侯能辅佐二太子的话帝国中兴之望才更有把握吧。

※※※

我们一走进二太子的营帐时二太子站了起来笑道:“楚将军你来了。”

我带着曹闻道和甄以宁两人在二太子跟前跪了下来我高声道:“殿下末将楚休红有礼。”

“起来吧请坐。”

我的桌案已放好了。曹闻道和甄以宁现在算我的亲随将领才可以随我出席二太子这个宴席连钱文义他们那三个统领和狼兵千夫长陶昌时也没资格出席。我看着坐在二太子身边偏席上的路恭行不由有些百感交集。以前路恭行、蒲安礼和邢铁风和我都是前锋营百夫长路恭行本身比我们高一级蒲安礼和邢铁风却和我是完全平级的。如今我和蒲安礼都升上了将级军官邢铁风却要比我们低一级了。如果那时他来得比我早那说不定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便是邢铁风了。

二太子的宴席倒颇有些美味的东西。之江省的人心灵手巧菜肴糕点颇为精致上了一道又一道实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虽然没把注意力放在吃上曹闻道和甄以宁却是吃得不亦乐乎。席间二太子问了我很多事无巨细样样都问。在交谈中我现二太子对兵法也相当熟悉《行军七要》中的句子他是信手拈来比我还要顺。

宴席散去的时候天也晚了。我向二太子告辞后带着曹闻道和甄以宁回营休息。还好二太子不太爱喝酒席上酒喝得不多。但东平城的酒是用大米做的虽没有木谷子酒那种清甜香味也很是醇厚我骑上马时也陶然微有醉意。

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月色。今天是三月十五月亮圆圆的映在青石路面上皎洁如冰。在看到这轮月亮时我一阵晕眩。在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苏纹月。

离开东平城后我很少想到她。但现在我突然想到这个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子。我虽然曾对她说过要娶她为妻但是我也知道那更多是怜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她。

我爱上的女子只有她吧……

我抓了抓头。好几天没洗的头也有些痒。虽然手上这样漫不经心地动着可是我心里却象被利齿咬着一样疼痛。

曹闻道在一边打了个饱嗝忽然道:“统制二殿下手下可很有几个强将啊。”

我回过头只见他坐在马上头盔也歪了人醉态可掬但一双眼睛仍是明亮如灯。我道:“是么?我都没注意。”

我说的也不是假话。二太子问我的每一句话我虽然看似回答得很随意但每一句我都仔细想过才敢回答。二太子与文侯不睦我是早就知道的二太子未必会有对我不利之心但天知道他的问话里有什么陷阱让我跳我不敢不防所以连酒也不敢多喝。

曹闻道笑道:“楚将军你大概是太紧张了才没注意的。方才有个裨将来倒酒时手一滑酒壶滑出了手但他极快地左右一换手用左手抓住酒壶。这等动作若非久练箭术之人是做不到的。”

甄以宁忽然道:“论箭术大概会是邵将军最高。我见他喝酒喝得很多但不管喝得醉态多重他提起酒壶来倒酒绝对不会洒到洒杯外便是将酒壶提得比头还高也一样。手如此之稳必是箭术练到了极处。”

听着他们的话我不觉又是一惊。曹闻道粗中有细眼光甚利我已是知道甄以宁小小年纪竟然似乎比曹闻道更高一筹。而且甄以宁看样子是个世家子弟如果他真的是文侯的子侄他的前途只怕真个不可限量。

我道:“邵将军原先在军校中名列‘地火水风’四将箭术那时就是军中第一自然很了不起。”

甄以宁忽道:“对了统制我早就听说过军校中地火水风四将之名火将是毕炜水将是邓沧澜风将是邵风观那地将是谁啊?是你么?”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是我他们比我高好几届呢。不过地将原先倒和我做过同僚和我一样也是前锋营的百夫长名叫劳国基在高鹫城中战死了。”

甄以宁“噢”了一声道:“他可没名气啊。真奇怪当初四人齐名现在差那么多。”

我叹了口气道:“人命由天。一个人除了才能以外运气实在也很要紧。劳国基兵法枪术无一不佳但一辈子只是个小小的百夫长还来不及建功立业便战死这也是命吧。”

曹闻道哼了一声道:“命!什么命!老子可不信命。就算老天要我死我也要先打他两拳赚回本钱再说。哪有什么命!哼!”

他是有些醉意了这些话说得很是粗鲁平常时他对我相当恭敬绝不会这么说的。我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道:“曹将军你说得也没有错。纵然有命注定但人生一世自不能随波逐流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

甄以宁点了点头道:“楚将军我听说过一句话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便是说天道无常非人力所能左右但人总要自强不息绝不能认命。”

他说到最后声音也大了些。这个少年人有种不同于他年龄的老成说这话时更是老气横秋。我听着他的话却不由得心头一酸。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可是我算是自强不息么?这话说说容易做起来却难。在这道洪流中我又能做多少?

我看着天空。圆月斜斜挂在天上水一样的月光流泻下来就象水。

也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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