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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举火燎天何惶惶(1 / 2)

?眼看着一乘谷城中大火燃起,厉抗知道,城终是破了。前田利家没能抵挡住羽柴秀吉的“友情攻势”,在那飘荡在夜空的声声呼唤中,在对儿时情景美好的回忆中,前田利家不再是一名武士、一员战将,他只不过是前田犬千代,只不过是日吉丸和平的朋友罢了。

一乘谷城上的大火,将夜空烧得分外妖娆,也在渐行渐远的厉抗眼中慢慢模糊。耳畔已没了杀伐和争斗声,唯有静静地海潮缓缓荡漾。失了光亮的海面如同一个深黑的洞,瞧不见边,看不着底,就像——人的心思。

厉抗觉得,人总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怀念和追求的罢。正如前田利家放不下儿时的情谊一般,羽柴秀吉也不会停止自己追求权利的的脚步和yu望。那么,自己呢?自己究竟又有些甚么值得怀念的么?在日本的一切已随着船只的前行而渐行渐远,再不会回转了,二十余年的经历只如梦似幻的恍惚而不真切,让人只觉着心头发凉。

嗅着咸湿的夜风,厉抗深吸了一口气,藏在怀里的戚氏兵书硬硬地梗在胸前。厉抗伸手轻抚胸口,是了,自己终究还是有一份责任的。这两本书历尽坎坷磨难,终归还是回转了祖国,然而母亲呢?在三十余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最终也不能再回归故土,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悲伤呢?

不知不觉间,厉抗竟已泪流满面。

宋书妤轻叹一声,伸手抹去丈夫面上泪水,低声道:“无论如何,咱们终归是活了下来……”

死者已矣,生者奈何?只有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让已故的人安息。只是话虽这么说,厉抗心头的郁结又怎能轻易解开来。碧海长空间,厉抗仰天一啸,那声音如吼似嘶,延免不绝,缭缭地在天地间荡漾不止。

★★★

前田利家安排下来的这船只虽不大,然而倒也坚固,经得住远洋风浪冲击。船上设备一应俱全,那些操船的士兵瞧来也都是些老手,十数日间已经近大明海域。三十余年前“戚虎”于江浙、福建一带狂扫倭寇,威镇海域。现下时隔多年,这些操船的日本士兵俱都年轻,显然不曾参加过那时的战争,却依然不敢泊近大明领土,虽有主人前田利家命令,却死活不肯将厉抗两人送入杭州码头,只答应在左近寻一个僻静处所,将两人放下船去。待厉抗两人一登岸,双脚尚不曾站定,那船便掉转船头,急急的驶入海去。

厉抗望着那船越驶越远,叹一口气。想不到戚继光虽老,余威却存,若是朝廷明辨是非重用戚帅,只怕这时大明水师早已雄霸海域,任谁也不敢轻看大明半分了。

宋书妤深吸一口气,笑道:“辛苦辗转了年多,咱们终是回来了。”

厉抗收回心思,转过头来,见妻子笑颜如花,心头郁结略好转得些,笑道:“这里我却成了外乡人,还要烦宋大小姐给我引路了。”

宋书妤笑道:“这你却找对人了。”伸手一指,在身前环绕一圈,道:“这杭州城里城外,任你哪个角落,我都自小玩得熟了。”略辨明了方向,扯着厉抗手臂道:“这里离城不远,咱们快些走,日落之前便能到家。”

厉抗心知妻子思乡情切,微微一笑,任她扯着自己向前急行。初时地面满是碎石杂草,全不见路,待得宋书妤转了两个弯,面前已见农田,两人已转到小路上来了。

宋书妤一面走,一面笑道:“这地方我小时倒也来过,便是城东外的小村。记得这整个村都是杭州城一个甚么大财主的,名字我却是忘了。”说着伸手一指路旁一棵大树,道:“这棵桃树,我以前还爬过,想去摘那树上最漂亮的一朵花儿,却被那财主放出狗儿来,追着满城里躲。”

厉抗想不到妻子幼年时尚有这些个事情,不由追问道:“后来怎样?”

宋书妤笑道:“后来,我爹爹给我买了只极大的西洋狗儿,把这财主家的几只狗儿全都咬得怕了,着实给我出了口气。那财主在这杭州有财有势,我爹爹却不怕他,他拿我爹爹也没法儿。”

厉抗听得有趣,笑道:“你爹爹倒有办法,连西洋人的东西都能弄了来。”

宋书妤笑道:“我爹爹同西洋人作买卖,又不是一回两回。听他说,他以前也极穷的,便是得了一个西洋人的资助,才有了本钱,后来才有了咱们家的麒麟商行。”

厉抗哦了一声,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两人且行且讲,听宋书妤说些幼年时的典故。越过一片田地后,转到个土坡上来,那坡上散了十数只羊,俱在那里寻些草吃,一见厉抗两人过来,那羊四散走开,也没人管。

厉抗道:“这是谁家放羊?却就丢在这里,管也不管。”他在关外见过牧人放羊,牛羊最是随性挑嘴,若是不加看管,便会去吃田里的庄稼,是以知道但凡放牧牛羊,必有人在旁照看。

宋书妤笑道:“这里放羊大多是小孩儿的事务,怕是那看羊的孩儿躲到哪里玩去了。”说着伸手一指,道:“瞧,却不在那里。”

厉抗顺了她手指瞧去,却见土坡上两个三五岁的小孩儿抱在一起扭打,滚作一堆。那土坡上草并不甚丰,四处都有黄土,两个小孩儿滚来滚去,把衣裳弄得污蹋破烂,自己却全然不觉。

厉抗摇摇头,道:“小小年纪,甚么不好学,却学了同人打架,若是大了,却还得了?”

宋书妤笑道:“穷困人家的孩子,学也上不了,家里又没钱给卖些玩物,自然只能同一般大的孩子玩耍。偶有些争斗,互相扭打,却也没甚么。”

厉抗道:“我若听得咱们鸿基孩儿同人争打,我必不饶他。”

宋书妤叹一口气,悠然道:“咱们是秋日里去的,转眼是第二年的夏天了,算来咱们鸿基孩儿,都有三岁了罢……却不知他长得有多高了。”

两人且谈且走,渐渐行上坡去,那两个小娃娃全不知有人走近,依旧扭打不休。这时行得近了,厉抗瞧得清楚,这两人都止三五岁年纪,其中一个略高一些,却被那矮小瘦弱的小孩骑在身上,牢牢按定了动弹不得。那骑在身上的小孩挥起拳头,没头没脑地乱打,下面的小孩已被打得哭泣起来,他却全然不理。

厉抗皱眉道:“小孩子胡闹,却也不是这般模样。”

宋书妤笑道:“我瞧这小孩子却有用,生得比人家还要弱些,却还能得胜。啊哟,这可不行……”

原来宋书妤正说间,那占了上风的孩子竟从地上拾起拳头大的石块,双手捧定举起,向哭倒在地的孩子脑门直砸下去。宋书妤大惊,失声喝止,却已是慢了一步。厉抗靠得较近,眼见不对,手中竹杖近乎本能地一伸一拨,将那孩子拨得向旁滚倒,石块失手跌在一旁,这一砸也便砸不下来了。

那孩子虽被推dao,却不哭泣,在地上骨碌一滚,便就爬起身来,向厉抗怒目而视。厉抗双眼一瞪,他却全不害怕,只把两只小拳头紧紧拽着,咬牙怒视。厉抗心头大异,要知厉抗左面中毒后由额至嘴角处肌肤尽烂,现下虽已时隔多年,到底再难复原正常模样,其面目可怖处,便是寻常大人都不敢直视,这孩子竟全然不惧,光是这份胆量,便胜常人许多。

宋书妤轻轻一推厉抗,暗怪他不该同小孩子一般见识,一面笑道:“小小年纪,便是一时吵闹,也不该动手打人,有甚么事不能好好儿说么?”

那小孩不答,只哼了一声,依然盯了厉抗不作声。哭倒在地的小孩儿这时坐起身来,低头在身上瞧瞧,大叫道:“你弄坏了我的新袍子,我回去告诉爹爹,瞧他怎么收拾你!”跳起身来,一面哭,一面跑走了。

宋书妤瞧他跑得远了,转头笑道:“你还不快些走么?等他告状回来,你却要赔他一件袍子。”宋书妤虽贵为千金小姐,其父却出身市井,家教自不如世袭达贵般严厉,宋大小姐幼年时也是野惯了的,是以一见这小孩,便有些喜欢。

那孩子对宋书妤也有些好感,撇一撇嘴道:“打不过便告状,不是好汉。”

厉抗听他声音清脆,尚带了十足的稚气,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好笑,板着的面孔也放了下来,道:“你是好汉么?”

那孩子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现下年纪还小,自然不是好汉。待到我年纪大了,便是好汉了。”

他年纪本幼,却双手插腰挺胸凸肚,做成个小大人模样,宋书妤心头爱极了他,见他衣裳破烂污遢,便道:“你叫甚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那孩子摇一摇头,道:“我名字不能说,我家在哪里也不能告诉你。”

宋书妤奇道:“这却是为甚么?”

那孩子摇头道:“外公不让说,我便不说。”

宋书妤见那孩子神色坚定,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叹一口气,道:“算了,你快些走罢,等下那娃娃寻他爹爹来,你便走不脱了。”

那孩子摇头道:“来便来,怕的不是好汉。”俯身从草丛里拾起一截皮鞭,“啪”地一挥,奔下坡去,将走散了的几只羊赶了回来。

宋书妤站在坡上,瞧着那孩子赶着羊儿四处奔跑,不由得痴了。厉抗不奈,低声唤道:“走罢。”

宋书妤悠悠地道:“咱们鸿基孩儿,只怕也有这么大了。”

厉抗轻抚妻子肩膀,道:“别急,咱们等会便能见着他了。”

宋书妤叹口气,道:“人家的孩儿都能在父母身边,受尽疼爱娇宠,偏止咱们的孩儿不到周岁便就分开了,只怕这时,他都不识得咱们了。”

厉抗安慰道:“咱们这次回来,日日同他在一处,再不分开来,好歹也还他这两年的孤苦便是。”

两人一面说,一面转下山坡去,绕过两处田野,面前豁然开朗,已到大路。此时夕阳西斜,天色将晚,然而杭州城广人稠,大道上尚有不少行人往来。两人行在道上,看人来人往,宋书妤舒一口气,笑道:“这时才有些回转来的感觉了,瞧这道上行人穿着打扮,到底觉着亲切和蔼,不似那日本荒凉寂寞。”

厉抗笑道:“日本不过是连年战乱,致而人口稀少,更何况那里地理狭小,如何能同咱们中华上国比拟?”

宋书妤道:“是以那羽柴秀吉才有狼子野心,妄图攻我大明。三十年前有倭寇,三十年后有羽柴秀吉,照我来说,这日本人便没甚么好人。”

厉抗苦笑一声,并不答言。他于日本生活多年,到底感情非浅,若止以羽柴秀吉所作所为而将日本一概而论,到底失以偏颇,更何况大明也非一味的好,那锦衣卫的苦处,两人也着实吃了不少,厉抗宋书妤两人都曾险些在锦衣卫手中丧命。然而以此时厉抗的心绪,再要他为日本,为羽柴秀吉辩驳数言,却也是再难开得了口了。

从高大雄伟的城门过去,折过两条街,便到杭州最是繁华的街道,宋氏的麒麟商行便在这街的正中,此时天色将晚,街上商铺大多已关门打烊,然而宋书妤知道自己商行营业时间甚长,直要到戌时才关铺,此时不过酉初,时候尚早,宋万金定在商行打理买卖,想到终能再见老父,心头自是欢喜,正要拉了厉抗快步前行,宋书妤轻“咦”一声,停了下来。

麒麟商行在江浙一带名气甚大,各处均有分号,其店面不论大小,均在门首挑起一面大大的金色麒麟旗帜,尤以浙江总行为最,那旗迎风飘展开来时,街两头瞧得清清楚楚。此时天色将晚,毕竟日头还不曾下去,残阳照耀下,宋书妤瞧得清楚,前面当街确有一面大旗飘展开来,上面斗大三个黑字——“太白居”。

唐时诗仙李太白好酒,后世慕其风,多有酒店取“太白”二字为名,以此招揽文人诗客,这一节厉抗自然不晓,宋书妤却是知道的。看到明明是自家商行,却不知几时改成了酒店,宋书妤心头大奇,皱眉道:“爹爹几时改成大厨了?”弃了厉抗,快步赶到近前。

厉抗见妻子神色不对,心知有异,也随了上去。这时他也瞧出不对来。这麒麟总行自己两年前也曾来过,记得那时门首极大,门口两只石狮张牙舞爪极具气势,这时竟已全然改头换面,瞧那里面食客极多,打杂招呼的往来穿梭,生意竟热闹得紧,不由笑道:“我这岳父大人倒也真是作生意的奇才,无论哪一行,总归做得有模有样。”

宋书妤皱眉不答,抬脚走进店去,立时有小二笑脸迎上前来,躬身道:“客官里面请,不知客官是……”

宋书妤不待他说完,抢过话头道:“掌柜的是谁?”

那小二一楞,抬眼将宋书妤打量几眼。其时两人甫从日本回转,衣裳都不曾更换,依旧是日本打扮。那小二见两人服饰奇特,厉抗更是容貌可怖,心头便有些害怕,退了一步,道:“这位夫人寻我家掌柜有甚么话说?”

宋书妤不奈,怒道:“罗嗦甚么,同你说了也不懂,叫你们掌柜的来。”

小二缩一缩脖子,道:“我家掌柜闲时不到店上来,止打烊了才来店内算帐,夫人若要寻我家掌柜,只好去县衙。”

宋书妤皱眉道:“县衙?”

小二奇道:“夫人不知道么?这太白居,便是咱们这浙江县太爷开的,这掌柜的嘛,自然便是……”说到这里,住了声,斜眼偷瞧宋书妤。

宋书妤想不到这酒店竟是浙江县宰所开,本以为是自家改了行当转开的,想不到竟猜得错了。只是那么大个麒麟商行,难不成说不做生意便就不做了么?自己不在的这两年,究竟出了些甚么事情?爹爹在哪里?这些问题一下涌上心来,宋书妤一时急得满面通红,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关心则乱,厉抗这时反倒冷静得多,插上话来道:“这里原来不是宋氏的麒麟商行么?怎地他生意不做了?”

那小二瞧了厉抗一眼,道:“两位多时不来浙江了罢?”

厉抗点一点头,道:“正是在外两年了。”

小二笑道:“这便是了,若说一年前,这麒麟商行在浙江却是大大的有名有派,那宋万金在咱们浙江可是望族,谁见了他不敬个几分。只是风水轮流转,现下哪里还有甚么麒麟商行,提到宋万金,咱们却只把他当只狗一般,还……”话未说完,只听得一声脆响,宋大小姐按捺不住,早已一个耳光上脸,直把他打得向后连退了四五步,这才站定,尤自伸手捂了面,一脸愕然的瞧着宋书妤,说不出话来。

这一声脆响,原本热闹的大厅里一下安静下来,众多食客俱转了头瞧向两人,数名跑堂的小二一见有异,已围拢了过来。那被打的小二回过神来,尖声叫道:“打人?你反了你,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由得你胡闹的么!”

宋书妤怒气勃发,道:“打你又怎样!”欺近身去,右手扬起,劈面又是一掌。那小二反应却快,抬手便挡。宋书妤手腕一翻,拨开小二挡格的手臂,去势不停,依然结结实实地扇在他面上。这一下用上了劲力,直把他打得一跌。那小二只觉面上火辣辣疼,口中一甜,张口一吐,血水中竟带出一颗牙来。这一下却不得了,那小二着地一滚,大哭大叫,直如杀猪一般,口中只叫:“杀了人呀,女强盗杀人了呀!”

那小二模样滑稽,叫声尖锐高亢,惹得众食客哄堂大笑。其余跑堂伙计等众,眼见有人竟敢在县太爷开的店内闹事,纷纷囔囔围了上来,更有数人抄起板凳锅铲,便要动手。宋书妤哪里怕他,几步抢上,双拳翻飞间早已打倒了数人。这一下食客大乱,纷纷夺门而出,整个太白居乱成一团。

厉抗心知妻子拳术上的造诣,似这样的跑堂伙计便是再来数人也奈何她不得,然而这里却是县宰所开的店铺,现下大明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厉抗是再清楚不过了的,各地的地方官等同于握有一方生死的土皇帝,比那远在京城的天子也不逞多让,更何况还有巡走各方的锦衣卫,想到以前被锦衣卫追杀的情景,厉抗至今不寒而栗,当即挥舞起竹杖,逼开众人,伸手一拉尚自怒气不息的宋书妤,喝一声“让开了!”,挥起竹杖向外便走。宋书妤挣不过丈夫气力,心中虽是气愤难平,却也无法可想,只能任他拖了出去。

出门后厉抗慌不择路,只管奔去,待得连转了几条大小街道,确信身后无人追赶之后,这才停了下来,抬头看时,这杭州城自己又不甚了了,却已不知到了甚么所在。

宋书妤喘息数声,将手在面上一抹,也不知是将汗水还是泪水抹去,残阳斜照下,厉抗早已瞧见她面色惨白一片,不由得心头一惊,慌道:“怎地?受伤了么?”

宋书妤不答,颤声道:“我爹……我爹他究竟怎样了?”

这问题厉抗又怎答得上来,只是宋书妤此时惊惶至此,厉抗只得安慰道:“放心,岳父大人生意做得如此般大,在这杭州城里又有谁能将他怎样?”

宋书妤一把抓住厉抗手臂,惶然道:“我怕的便是有人图谋我爹爹的钱财,用些甚么诡计把我爹爹他……”说到这里,心头愈是害怕,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厉抗见妻子面上白得骇人,心头大怜,伸臂轻揽她入怀,却不知说些甚么安慰她才是。

夕阳残照,将整个杭州城印成一片血红,厉抗两人相偎静立,一时俱不说话。一支出殡的小小队伍,从他们身旁走过,举抬棺木的人回过头来奇怪的瞧着这对打扮奇特的怪人。漫天飘洒的钱纸随着微风在身周起舞起来,将气氛渲染得更显悲凉。

走在队伍前面的老人步履蹒跚,口中喃喃念着:“我的女儿,你死得好惨,竟连面都不让我再瞧一眼……”声音虽轻,宋书妤却如遭雷击,从厉抗怀中抬起头来,叫道:“爹爹!”

那老人佝偻的身子一震,缓缓回过头来,厉抗见他衣裳破烂不堪,面容清瘦苍老,一时竟认不出来。宋书妤却悲涕一声,直扑到老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老人浑浊的双眼中老泪纵横,干涩开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这老人正是宋万金,麒麟商行的总掌柜,富甲江浙一带的商行巨头。然而瞧他现在模样,却似乎已穷困潦倒多时,再无厉抗两年前初见时的巨商模样,从他现在消瘦的身形来瞧,绝无人知道以前他曾是一个大胖子了。

宋书妤哭了半晌,猛可地抬起头来,叫道:“爹爹,你怎地变成这般模样?咱们的商行呢?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宋万金面露苦笑,摇一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家去,我再慢慢告诉你。”宋大小姐性子上来时,火燎火爆的脾气,恨不得立时知道个备细,回转头瞧瞧陪同的众人,叫道:“原来是你们。”

厉抗这才注意到身旁众人,扫眼瞧去,原来全是随自己出海的几名商人,这一下恍然大悟,必是这些商人见自己两人被抓走,只当自己凶多吉少,回来后便说两人已死在海上,才有宋万金出殡这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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