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莲宫惊艳
听养由光报告施施失踪，一贯冷静的范蠡也微微露出惊慌之色，留下一信，飞马来到石穴。不出所料，进入夏村的缝隙被乱石头堵上了。抽出宝剑，运两臂神力，一块块往外掏石头。好在塞得不甚紧，范蠡心想，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是有人故意留下一线希望，考验我的毅力？半天已掏开一个小孔，不觉丝毫疲劳。这时两天两夜没睡的养由光也赶到了，范蠡不用回头，听蹄声就知是他，听他登上石穴，就说：去附近农家借把镐来。突然听见养由光奇怪的声音：将军，请转过身来，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这个声音恐怖，范蠡极为惊讶，慢慢转过身去，看见养由光拉满弓，一支利箭对着自己。一瞬时，范蠡完全明白了，施施不是失踪，而是被这贼子囚禁了，也可能强暴了！该死，怎么从来没看出狼子野心？怎么会把一朵鲜花交给一只凶残的狂蜂？没有人能躲得过‘养由一箭’，更何况在这狭小的石穴。死不足惜，只是，不但失去了绝代佳人，唯一的机遇，而且半生的兴越灭吴、吃苦受辱、费尽心血的事业也付诸东流了！就因为信任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没有人能救我，除非我的师傅少女剑仙，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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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由家是世代箭手，战时出征，平时打猎为生。养由光在在儿时，就着迷弓箭，八岁把父兄的本事学到手，百发百中。范蠡发现了他的才能，九岁时带进京城，请来箭神飞卫教他，这时‘十绝箭神’飞卫已经年过八十。他要求养由光的第一件事是把过去学的忘掉，一年不许碰弓箭，而让他练跑跳、练力气、举石锁、练十八般武艺、甚至练绣花，植树养草，饲喂动物，猫狗蛇幼豹等。每天早晚一个时辰练目力，早上看越来越小的针眼，晚上看越来越细的香火头，一个时辰不许眨眼。开始是静止不动的，后来是摆动上下回环的，而且越来环动越快和幅度越大。一年后，一个细小的针眼看起来有海碗大，香火头则如同火炬。慢慢飞卫再教他‘十绝箭法’，由站桩、拉弓、瞄准、运力、用气、呼吸，一点点地练，开始不管他射得准不准，而是稍有姿势功架有一丝不对，被踢打得遍体鳞伤，以后才教准头，从跪射、立射、到跑马骑射，三年后成为一代神箭手。天上飞鸟、敌军首将，没有能逃得‘养由一箭’的。28岁尚未成家，以弓箭为妻，食睡不离，每天不射30箭，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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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贯表现忠心，办事也很谨慎仔细，所以深得范蠡信任，却不想会有如此恶毒心肠。范蠡觉得一切都再也无济于事，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对方，心地平静如水：我尽过力了。养由光知道性命攸关，凝神宁志，嗖地一箭射去，并欢呼：射中了！一只九寸长的剧毒血红色蜈蚣，被箭钉在石岩上，箭头竟入石五寸，蜈蚣尾端还在扭动，狰狞可怖。这毒蜈蚣是爬在范蠡半边头上的，正要下口咬他，立可致死。必须转过身来，暴露蜈蚣头部和上身，才能用箭。范蠡回头看了看，冷静地说：你救了我性命，谢谢，去借一把镐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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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由光借来镐头说：我走时还没堵，不过我进不去，石缝太窄。范蠡说：新堵上的，堵得不太死。养由光挖了一会，把石头都挖去了，只是原有的岩石，坚愈精钢，一镐下去，一个白印，却掉不下多少石屑，所以无法扩大原来的缝隙。范蠡说：行了，我能进去，你找人进京报告，我可能还要几天，你把这石穴清理好了，准备干粮，在此等我。说罢带着宝剑用‘缩骨法’挤进石缝去了。养由光把石穴打扫干净，铺些树枝，还回镐头，派村长进京报告，买来一筐干粮、一瓶酒、汲来一罐水，作三五天守候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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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进入天然石窟，莲座上无人，这在意料之中。经过小洞甬路，进入夏村，直奔青衣小庵。香烟缭绕，檀香依旧，蒂缺师太端坐蒲团之上，微笑说：范将军来寻夷光吧？范蠡说：师太果然未卜先知。讽刺意味明显，师太不怒反笑：她很好，请放心，正和青莲道宫的宫主在一起，得益甚多，我知你心急，跟我来吧。范蠡上次来过一回，相当匆忙，但也记得清楚，没见到有什么道观宫院。一同来到西北角上，是一片荷花湖，各种颜色荷花开放，难得一见的青莲此处独多，颜色苍翠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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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缺拍手，荷花深处驶出一叶细长扁舟，一个十二三岁的采莲女摇桨。蒂缺请范蠡上船，自己坐下。范蠡站着，眺望四周，莲香阵阵，怪石嵯峨，露出水面，荷花碧叶，高低错落，一片清静世界。进来后才觉得湖面比原来感觉到的要大得多。七弯八拐，很划了一会，来到两边石头高岩夹住的一泓清水，仰望岩顶，可能落帽。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几次似到绝境，弯出去又有一遍水面，清澈见底，可见小鱼小虾。到一座绝壁前，好像无路了。范蠡沉住气，不乱提问。船到跟前，才看见有一个低矮的石洞。蒂缺说：范将军，我们要进这洞，洞口低矮，不但要请你坐下，而且要请你躺下，才进得去。范蠡心想，只要施施在里面，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可这个水牢有什么好处？仰身躺在船中。一进石洞，光线全无，但水中却有些发磷光的鱼虾，游来游去。约有顿饭功夫，渐渐亮起来，水道也渐宽渐高，很快是一个开阔的石窟，光线幽明，来到一个像小码头的地方，蒂缺说：范将军请上岸，有人接你，青莲宫主是不许贫尼进去的，怕污了她的宝地，暂且别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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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一堆假山，阻住去路，只有三条小径的进口，石岩上分别书写：情、爱、欲三个大字，极为娟秀。范蠡站在那里，仔细观察，觉得是一个阵法，略有错误，可能陷身其中，走不出去。又左右细细探看，反复推究，已经明了：美女迷魂阵法！于是从情门进，绕欢、恋、离、弃等关，从礼门而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拍手欢笑：范将军好学问，从来没人能从我们宫主阵中走出，难怪夷光姐姐爱你。我名叫摇波，是青莲宫侍女。范蠡大为惊奇，此处光线明亮，一座玉石宫殿，建在水边，规模不大，但飞檐画拱，琉璃瓦朱漆门，极是气派。小姑娘摇波把范蠡引进正殿，转入一间精室，钟鼎、琴棋、书画，古朴清雅。摇波请坐、上茶后说：范将军请稍待，我们宫主就来。环佩叮当，幽香阵阵，另一门开处，走出一位墨绿道衣，白绫长裙，漆黑丝绦，手执拂尘的天仙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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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风尘救美
听见冷面杀手说丹儿将被卖入下等妓院，公孙珞发出像狼嚎的痛苦叫声：不！不！不要……你们这些畜生！我与你们有什么仇恨？杀了我算了！纯洁的丹儿不会伤害一只蚂蚁，你们为何要残害她？天理不容！天打雷劈！那冰冷的声音说：你是不打算回答问题了？好，改日再见，就在丽春院吧，你也算旧雨重逢，请了！公孙珞声嘶力竭：你回来，请你回来，我跪下求你，请你问吧，我什么都说，完了把我杀了，饶了我的小丹儿……他泣不成声，只是喃喃：‘求你……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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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破空之声，金铁交鸣、击剑的火花暴射，背对着的公孙珞也感觉到了，立即停止哭泣静听。显然两人在相互刺击，剑风之快和厉，简直匪夷所思，漂浮移动范围之大和轻快，似非人为。作为王孙公子，姬珞主要练的是阵图战法，盘马弯弓，长枪大戟的军事大战，但江湖武技，也可算一流，听得出些状况。一个‘着、着’出声，每声伴随锐利剑风，这是冷血杀手。另一个声音很奇特，是‘孜、孜’声，伴随寒冷的剑气，每次都让公孙珞打一寒战，这显然是新来的剑客。公孙珞不知是祸是福，心中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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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两人同声长啸，声震耳膜，剑光耀眼，然后寂然无声，好似远去。公孙珞仍被绑在树上，不知所措。死倒不怕，天一黑饿狼一定会来撕碎，但可怜的丹儿会陷入多么悲惨的命运！于是他极声呼救，极力挣扎，身上几处被绳勒流出血来，一个时辰后奄奄一息，濒于死亡。蹄声得得，好似有人路过，公孙珞已完全喑哑，发不出声。骑马人噫了一声，下马过来，用剑斩断绳索，取开蒙眼布条，把公孙珞抱在树下靠着坐好，从水壶灌些水在他口中，喂了两颗药丸，用毛巾沾水把他脸擦干净。公孙珞觉得恢复了一些，见救他的是一个瘦削精挺的年轻人。那人问：王孙，好些了吗？公孙珞低声：你认识我？你是谁？我是范蠡将军的弟子嵇诸郢，见过王孙的。是你打走那冷面杀手救了我的命吗？王孙，惭愧，在小客栈倒是与他交过手，一合就被他打伤打昏，你看我右手还吊着布带，我是奉将军之命保护你的，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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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珞一跃而起，说：嵇先生，救命之恩，改日再谢，我借你的马一用，我的马在小客栈，你骑去好了。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嵇诸郢莫名其妙，自然也追赶不及。公孙珞不顾伤痛飞马狂奔，希望在丹儿之前赶到阊门。毕竟贵公子出身，不知养息马力，说起来嵇诸郢的马也属战马良驹，但在紧勒踢打之下，飞奔80里后倒毙路旁。这也是因训练有素，一直奔驰到死。公孙珞见它口鼻流血，不觉泪下，说对不住了，回京为你念经超脱，转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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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公孙珞连靴子都没穿，他是被点穴后提出客栈的。此时只好赤足飞奔，一边祈祷：上天可怜，上天保佑丹儿平安无事……即便她已失节，那也是我害的，我终归认她做我的妻子，医治她受伤害的心灵，我要爱她一生……。脚上打满血泡，总算见到一草舍，几乎昏倒门前。老翁夫妇把他扶进门，他苦求借一匹马，老夫妇相视无言，一会说，我们哪有马，倒有耕牛一只。公孙珞苦苦哀求，紧抓这根救命稻草。老翁说：见你可怜，我到山中找张家问问，他倒有匹健马，只是……。公孙珞说：想是要钱，自己一摸分文俱无，常戴的珍贵双龙玉佩给了丹儿，吴钩插在禽栗岗身上，弩箭被冷面杀手搜去，一身褴褛，却想起还有母亲给的保命紫金锁，挂在脖子上，是叫他以后给妻子的，为救丹儿，顾不得了，取下来递给老翁。老翁说倒不是因为钱，他家出了件惨事，我去帮你求求，走了出去。这时，老媪帮他洗脚包扎，穿上旧袜旧鞋，一边说可怜。再端上热汤热饭蔬菜，公孙珞匆匆吃了。他再一次感到越国人民的善良，到底是丹儿的父母之邦啊！想到丹儿，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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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笑嘻嘻进来说，张家的姑娘前两天被吴兵糟蹋，我哪里敢说你是吴国人，老张听说你有急事，十分可怜，把马借给你，金锁也不要，我劝他留下，让你安心，还马时再取走好了。公孙珞真想千恩万谢，可一句话也不会说。这是农耕马，又无鞍辔，走得不快，而且不像战马，不出死力，很会爱惜自己。更糟糕的是，公孙珞觉得身上伤痛慢慢加剧，以为是过累。其实，冷血杀手用了重手法，让他内伤心肺，慢慢发作，但因过累过悲，发作得快了。越来越全身疼痛和头晕，心急如焚，想只要到了吴国就好了，刚过越国边境，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却不料突然跌下马来，昏倒在一个小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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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才知，被一小客栈收留了，虽然浑身褴褛，毕竟有一匹马作抵，掌柜命人灌了些汤药。公孙珞问自己昏倒了几个时辰了？老掌柜微笑说：客官，你已昏过去三天三夜，好吓人！若非小店全力施救，只怕阎王……。公孙珞跳了起来，恨不得抽他一个耳光，冲出门外，正有两个醉熏熏的骑兵走过，他把一兵推下马去，跳上马狂奔。休息了三天，体力大增，加上骑术绝佳，风驰电掣，马力渐乏时，又见一骥骏马骑士，大喊一声：我是公孙珞！夺过马来换马骑上再跑，黄昏时到达阊门，一打听丽春院，似乎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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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下等妓院，极其豪华，红颜绿鬓，莺声燕语。公孙珞大叫：头儿出来见我。他被管教甚严，从未到过勾栏瓦舍，连头儿叫什么都不知道。三四个迎上来的姑娘吓了一跳，喊妈妈快来。鸨母走出，上下打量：公子爷要找个漂亮姑娘？公孙珞急不成声：这两天有一个越国来的姑娘吗？鸨母满脸堆笑：公子爷消息真灵通，那简直比花儿还……公孙珞打断，声音发抖：她……她……失……**了吗？鸨母说：甚麽？**？嘻嘻，花朵儿似地，可抢手了，于老爷花100两金子，当晚开苞，这两天客人不断。公子爷若要黄花雏儿，过两天就有……哟！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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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珞一交摔倒，昏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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